台積美國廠兩大未爆彈，「台灣施工模式」為何水土不服？

文：黃亦筠 圖片來源：黃亦筠攝

「美積電」帶來的激情逐漸褪去。台積在台灣碰到的缺工、缺水，也在亞利桑那州浮現，成為美國廠能否順利運作的兩大挑戰。台積創辦人張忠謀曾預言，美國不適合再做半導體製造，會不會一語成讖？這個歷史性的大案未來何去何從？《天下》再度飛到鳳凰城一探究竟。

場景1：在地工會反彈
工人不滿：台灣人擠走美國人

沙漠中，寫著「TSMC」大字的巨型廠房拔地而起，偶爾有工程車、穿著施工服的工人進出。廠房四周空曠安靜，沒有商家，只有公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輛。距記者上次來鳳凰城近一年，當地因台積落地設廠的興奮已褪去。

42歲的里奇是U.A. Local 469工會會員，留著像電影裡重機硬漢的棕色即肩長髮、滿臉落腮鬍，腳踩深色工作靴。「台積不只公開說了美國工人的負面評語，讓我們非常氣憤，他們還準備把台灣自己人帶來美國，把我們美國工人擠出去，」里奇語氣極為不滿。

11月他就移轉到一小時車程外錢德勒市、英特爾代號「Eagle Project」的案場。這是之前英特爾執行長季辛格承諾錢德勒要大擴廠的Fab52半導體先進製程晶圓廠。

溝通系統混亂，工人無所適從

加入台積案場後，里奇發現和過去待的美系半導體廠如英特爾案場有極大差異。他要對至少4個GC（總承包商），有土建、有機電等，過去在英特爾案場，承包商工人只需要對口一間GC。「溝通系統混亂，我們到底要聽誰的？設計又常常改，」他說。

一名台積長年合作台灣建廠包商主管告訴《天下》，這是台美兩邊施工文化的差別。他認為，台積在台灣蓋過多座大型先進製程晶圓廠，確實沒人比它更熟悉。在台積美國案場，GC由土建的總營造廠扮演，也就是中鼎。一次裝配漢唐、二次裝配的帆宣，扮演機電GC。台積電直接管理這些GC。

「台積自己扮演建案工程管理者的角色，自己發包，自己管理這些GC，」他表示，台積和這些廠商合作時間都很長，哪些地方要改，串一下合作商就能溝通。然而這套「台灣施工模式」移到美國，卻出現水土不服。美國營造文化是拿到許可證、施工單位按施工圖施工。在案場由一個GC來管控施工進度和溝通。

場景2：沙漠農場挑戰
第三代農夫和晶圓廠爭水

落地美國，工會僅是台積遇到的第一顆地雷。亞利桑那還有另外一顆不定時炸彈——「水」。

現在亞利桑那州面臨史上最嚴峻的乾旱危機。眾所周知，半導體廠是用水大戶。在台灣，每年夏天雨下不夠缺水時，外界就開始關切「護國神山」台積用水的大挑戰。如今，把晶圓廠蓋在沙漠上，難道不擔心缺水夢魘在這重現？

農民都在擔憂，在沙漠上設廠的台積，難道不擔心亞利桑那廠日後缺水？「鳳凰城是為了乾旱而建，乾旱對我們在地人而言，已經不是新經驗，」鳳凰城市政府水資源管理顧問坎貝爾（Cynthia Campbell）說。「在地用水規劃都以100年為基準水平，因為我們知道自己住在沙漠上，」她說。

坎貝爾透露，鳳凰城才剛完成水資源基礎建設計劃，埋下4條大型管線，讓科羅拉多河的水能從南邊輸送往台積所在的北鳳凰城區域。同時，鳳凰城也宣布要蓋一座先進淨水廠，未來可協助回收用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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